隨著中國經濟規模的擴大和國際化水平的提高，國際收支管理的要求也就越來越高，相應的，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的重要性也就越來越高。但現有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的表現形式著實讓人感到困惑，需要適當進行調整。

　　一、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的基本內容與格式

　　根據《國際收支和國際投資手冊》第六版的標準，中國目前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的基本格式（主要項目的細分子項目省略不提）以及2018全年、2019全年、2020一季度的統計結果（億美元）是：

　　其中，報表特別注明：“非儲備金融賬戶”項下，對外金融資產凈增加用負值表示，凈減少用正值表示；“儲備資產”增加用負值表示，減少用正值表示。

　　二、現有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讓人充滿困惑

　　按照上述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的基本內容、格式與邏輯，完全模糊了經常賬戶（主要包括貨物貿易、服務貿易等）、資本賬戶、金融賬戶、儲備資產相互之間的關聯與對應關系，直觀表現出來的基本邏輯是：完全以“凈誤差與遺漏”項與“經常賬戶”及“資本與金融賬戶”相對應，這大大超出人們的一般認知與常識。

　　一般認為，經常賬戶、資本賬戶、金融（非儲備）賬戶、儲備資產才屬于國際收支平衡表的主要項目，本身應該存在對應關系，也被稱為“主體項目”，而“凈誤差與遺漏”只能是調節統計誤差或遺漏的補充項目，也被稱為“補充項目”，是不應該與主體項目相對應的。

　　目前這樣展示的結果，不僅金融賬戶與儲備資產增減變化的正負值表示容易讓人誤解，而且也使“凈誤差與遺漏”項的實際含義讓人難以理解，容易對報表準確性產生嚴重懷疑。

　　實際上，一個國家的經常賬戶、資本賬戶、金融賬戶、儲備資產相互之間是存在關聯關系的：一國跨境的貨物貿易及服務貿易收支，以及資本項下收支，基本上都是通過銀行等金融機構進行的，經常賬戶及資本賬戶的凈收入（或支出）額，也就會成為金融賬戶凈收入（或支出）額的重要組成部分（金融賬戶還受到金融機構自身國際收支的影響），即經常賬戶、資本賬戶與金融賬戶之間存在因果關系，是一個國家國際收支不同行為主體的行為結果，相互之間存在一定的對應關系。同時，金融賬戶又可能與儲備資產發生相互轉換關系，比如從金融賬戶中轉入國家儲備資產，或者從國家儲備資產中轉入金融賬戶。國家儲備資產也可能有一部分存放在金融機構。

　　由此可以看出，將資本賬戶與金融賬戶歸集在一起，統稱“資本與金融賬戶”是不合理的；將儲備資產歸入金融賬戶也是不盡合理的；總體看，經常賬戶、資本賬戶與金融賬戶、儲備資產是存在一定的對應關系的，基本上表現為國際收支上的外匯“收入方”與“運用方”，理應將二者分別列示并形成對應關系。這應該構成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最重要的基本內容與基礎架構（表現形態）。

　　三、修改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格式的一點建議

　　基于經常賬戶、資本賬戶、金融賬戶、儲備資產相互之間的關聯關系，一個最重要的調整點是將 “經常賬戶、資本賬戶”作為“收入方”，將“金融賬戶、儲備資產”作為“運用方”分別列示，建立相互之間的對應關系，并將目前金融賬戶、儲備資產的正負方向予以調整，使其與實際的增減結果保持一致。同時，考慮到運用方（金融賬戶與儲備資產）的數字比較準確，誤差或遺漏主要應該在收入方的統計上，故將“凈誤差與遺漏”歸并到收入方進行調節，保持收入方與運用方的平衡，并使報表的“合計”數字能夠真實反映各期國際收支的變化結果。

　　這樣，建議將“國際收支平衡表”基本內容與格式（仍以中國2018全年、2019全年、2020Q1數據為例）調整為：

　　做這樣的調整，既有利于理順各項目的相互關系，更好地反映出經常賬戶、資本賬戶與金融賬戶、儲備資產之間的對應關系，保持“收入方”與“運用方”的平衡，使報表真正具備“平衡表”的基本表現形態，又能讓人能夠更好地理解相關項目與數字的實際含義。

　　比如，從上表可以清楚地看出：2018年經常賬戶與資本賬戶合計增加249億美元，但金融賬戶與儲備資產合計卻減少了1538億美元，因此存在著-1787億美元的凈誤差與遺漏，表示還有更多的外匯凈流出沒被統計在內；2019年經常賬戶與資本賬戶合計增加1410億美元，但金融賬戶與儲備資產合計卻減少了570億美元，因此存在著-1980億美元的凈誤差與遺漏，同樣表示還有更多的外匯凈流出沒被統計在內；2020年一季度經常賬戶與資本賬戶合計減少了338億美元，但金融賬戶與儲備資產合計僅減少了112億美元，因此存在著226億美元的凈誤差與遺漏，表示還有更多的外匯經流入沒被統計在內。

　　另外，從上表中收入方或運用方的“合計”數可以清楚地看出各個時期內國際收支的實際變化情況。

　　（作者王永利 海王集團首席經濟學家 中國銀行原副行長）